6823年8月1日，黄海国的镇海宫在临淄落成，各国使者前来参加典礼，由于经费紧张，王宫使用的所有石料都是船舶在港囗卸下的压舱石，尽管宫殿用了很多压舱石，但是殖民者掠夺的东西比这些石头更多。镇海宫中最贵重的东西是司命殿内的王座，十万块敌人的银制铭牌拼成了基座和台阶，一万块敌人的金制铭牌拼成了王座和桌案，王座的靠背是一块巨大的汉白玉，正面是烈士的浮雕，恶魔路西法拿着天平，北风之神举起长剑，他们的目光俯瞰着王座和群臣。汉白玉背面是密密麻麻的烈士姓名，仿佛是一块镇妖石，令侵略者的灵魂无法挣脱。文心登上台阶，稳稳地坐在那个王位之上，曾经的他只是个奴隶，低声下气地乞求施舍，可现在并没有人敢冒犯他的威严。王座之下，黄海国与淮海国的官员和地方代表坐在正殿两侧的席位上饮茶议事，外国使者只能站在大殿中央忍受着四面八方的目光。

“请雪王使者和水王使者上座用茶。”在议事开始后，文心起身吩咐道，宫人在王座的左边放下一张八仙桌和四把椅子，请雪王的两位使者和水王的两位使者入座，桌上又是茶饮，又是糕点，还有用来消暑的冰块和水果。

“谢大王。”四位使者坐在座位上享用下午茶。

(资料图)

“请中原各路义军使者上座用茶。”宫人中原各地的起义军代表送来小型方桌和座位，又送来茶点。

“给北海国和星王国使者赐座。”这些势力的代表虽然没有茶点，但至少还有个座位，那些起义军代表本来就是泥腿子出身，能与星王国代表同列已经是喜出望外了，现在只剩下天国使者还站着。

“天国使者，需要座位和茶点吗？”文心笑道。

“谢大王美意。”

“不好意思，天国还欠着我们国家的血债，还清债务之前先忍一下，说话要小心，否则惹恼了在座各位，本王只能把你们关进大牢。天帝还没有完成答应我的事，请你们立刻出去，大喜的日子，别让我生气。”文心的语气只是冷静，但在天国使者听来，却是冷酷，天国使者强忍着恐惧与愤怒向门外走去，其中一个使者不小心被门槛绊倒，有人没绷住笑了起来，大殿内外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刀斧手，护送天国使者回使馆。”文心对门外喊道，五百名甲士押着天国使者向宫门外走去。

“其实，应该还有几个国王的使者不请自来，或许就在我们中间。”文心举起紫电剑指向南方，“淮王夏尔，南海国王苏拉，风王天籁，还有大魔国的女王神农氏田，若是他们不派使者来朝贺，我就把这些国王的首级放在司命殿的门槛后面，永远被我们踩在脚下。”

“大王，您不该树敌过多，西瓯越的公主无处伸冤，才为了族人起兵建立大魔国，她和大王的区别只在于，她是个黄种女人，而大王是个白种男人，她没被天帝册封，大王接受了天帝册封。”说话的人正是雪王夕岚的使者芊英。

“我的意思是，强敌要么变成朋友，要么就要被消灭，我国与大魔国的边界还存在争议，如果现在不说明白，以后恐怕会刀兵相见。”

“大王不必担心，我王夕岚是北风之神的继业者，下界领主的代言人，只要雪王殿下出面担保，两国使者向北风之神发誓，两国必然没有战争。”

“那就有劳雪王殿下了。”文心一拱手，“看来战争很快就能结束。”

“大王就不担心其他三个国王吗？”

“那三个国王不足为惧，要么在新年时让使者把他们的贺礼送过来，要么让军队把他们的首级送过来。本王已经准备好南征大军，三王已是冢中枯骨！”

这句狠话的威力非常大，因为文心从不骗人，也不说大话，颇有一诺千金的风范，现在连天帝都无法对抗这个人。当时穿越者们都评价他说:“文心有恐虐之威权，奸奇之智略，纳垢之宽仁，色孽之人望。（典出战锤40k混沌四神）”。原本的穿越者大体分为两类，一类追求公平正义，要向天主讨个公道，所以他们组成了普罗米修斯圣团。另一类追求名利贪图享乐，有野心的就与苏拉等大商人勾结，胆小的就保持中立或者听命于天帝。可现在，原本中立和听命于天帝的穿越者都心灰意冷去了别处，原本与大商人勾结的穿越者看到苏拉不能成事非常后悔，走投无路的他们此时又看见正在招降纳叛的文心，可谓绝处逢生。自从黄海国易主的消息传来，苏拉手下的穿越者和加盟商纷纷叛逃。苏拉军队中待遇最好的是海军，海军待遇最好的是旗舰，可7月12日苏拉的新旗舰金瓯号叛逃，追击它的四艘铁甲舰也一同失踪，五艘完好无损的军舰成为献给黄海国国王的贺礼，苏拉积累的财宝和众多重要设备落入文心手中，文心又将分享给盟友。原本用来送信的飞龙也屡屡在边境失踪，许多人叛逃到了淮海国，边境上经常发生奴隶逃亡袭击驻军的事件，可苏拉却发现那些本该阵亡的士兵和军官却在为淮海国效力。本应是死敌的大魔国也向叛逃者提供中转服务并收取相关手续费，本最忠诚的电台卫队也出了叛徒，苏拉的军营附近能侦测到不明来源的电台信号，情报机构也经常发现看不懂的密信，大魔国和淮海国正在通过阿姆河航道开展大规模贸易，再拖下去，苏拉只有死路一条。

绝望的苏拉决定孤注一掷，他找到了正在犹豫的风王天籁说:“知道为什么我们身处高位每天胆战心惊，而那个戏子却可以心安理得地名利双收吗？”

“不知道。”

“因为你舍不得，那小子说了，宁为雄狮一日，不做羔羊百年。我们舍不得家底，没有那个胆识和魄力，所以才沦落到这个地步，我可能会身败名裂，但是你摘的干净吗？我要是完蛋，天帝就会发现你也不可靠，你的眷族，你的王领，都会和电王国一个下场。再说了，你能投降吗？你在岭南杀了那么多人，做了那么多事，谁敢收留你？尔辈原可为盗，安能为贼？”

恐惧与悔恨折磨着风王天籁，他已经走投无路，只能用微弱的气息低声问:“那我怎么做才能活？”

“把你知道的叛徒告诉我，你亲自带着手下清理门户，把更多的人和我们绑在一起，只要能打败文心，那些墙头草就会回来。动手要干脆，行动要快，否则人心全散了。你好好想想，现在文心还没彻底和天帝决裂，他自己也有神器，有很多选择，你去投降他，他肯定会猜忌你，不会跟着你拼命。我就不同了，我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拼命，你也不愿意受猜忌，不喜欢寄人篱下，是做一日雄狮，还是当百年羔羊？这个选择，并不全由你我决定。”

风王天籁最终还是想做一日雄狮，8月3日，苏拉集结与天帝有仇的士兵军官，在风王天籁的帮助下击破了天帝的嫡系禁军，南海国那些原本把风王和天帝当成靠山的权贵沦为阶下囚，苏拉逼迫所有将领和官员亲手处决天帝的禁军官兵，在功劳簿上签下自己的姓名，全国上下生死与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上下同欲，百万一心。如果不能成功，他们就将被钉在耻辱柱上（成功了也一样），可他们认为，在别人书写历史时袖手旁观是种耻辱，成败并不重要，如果注定要遗臭万年，那就让罪行再大一些吧！

苏拉在夺权后迅速行动，为了阻止叛逃，他将所有军舰拉进干船坞里拆成零件，将所有飞龙集中管理调度，140万作战人员带领着45万技术工人成为监工，督促470多万名奴隶和囚犯修建道路。在蒸汽坦克的铁蹄下，原本被视为叹息之壁的崇山密林败下阵来，士兵们依托新修建的铁路修建甬道，装甲列车上的重型列车砲压制了大魔国的工事。

在步步紧逼下，武夷山防线开始松动，大魔国开始调集大量部队巩固防线，大魔国女王神农氏田也亲自带着全国最精锐的海燕军团作为预备队压阵，但是苏拉早就摸透了大魔国的命脉。武夷山后就是赣江和鄱阳湖，再后面就是罗霄山系，当年两位百越公主起兵建立大魔国时自称神农氏炎帝的继业者。神农氏炎帝本是中原人，后来战败逃到南方，教给当地人医学和农业技术，门下有几个蛮族弟子，其中有一个最勇敢忠诚的蛮族女人继承了炎帝衣钵，她的一个后代是西瓯越人族长的妻子，号称岭南之灾。岭南之灾被天国击败后，她的两个漂亮女儿沦为火王虚湮的奴隶，大女儿留下的女儿成为百越联盟的傀儡盟主。可谁都没想到同样当过奴隶的防风氏后人吾夷救出了岭南之灾的女儿，帮助她们建立了百越人的国家，杀掉了火王虚湮。这个狂妄的小子在北海国搞奴隶起义，在渤海国清除异己解放了防风氏的族人，在岭南建立大魔国，策划了天国内战和奴隶起义，控制了淮海国和黄海国，击败天国东方舰队的同时又在扶桑扶持当地人成立东海国，天下七海都让他打了个遍。当年吾夷就是在吾夷上指挥大军攻破风王电王，打得苏拉溃不成军，大魔国人认为吾夷就是武夷山的山神武君，是百越人的救世主。而罗霄山对大魔国的重要性比武夷山还要高，那是正宗神农氏炎帝的陵墓所在地，每到节日王室成员和祭司都会在炎帝生活过的神农峰朝圣，会在炎帝长眠的茶陵祭祖，女王亲生母亲岭南之灾的陵墓也修在这里，大魔国不可能轻易放弃武夷山，更没有理由让出罗霄山。这两个山脉既是战略要地，又是意识形态的关键阵地，苏拉攻其所必救，一面让大军争夺武夷山防线，一面命令风王天籁率领空军袭击罗霄山防线。巨大的风神飞龙被气流托起，拖曳着巨大的滑翔机扑向大魔国的罗霄山，航弹摧毁了道路枢纽和大型城镇，专业的空降部队天猫军团落在武夷山防线后方，洁白的降落伞遮天蔽日，带着强悍的勇士飘落在丛林之中，这场空降作战被称为“九月雪”，南海国的坦克和火车被称为铁虎、铁龙。时人有诗叹云:

岭南九月雪，风摧万山峦。

虎啸重嶂破，龙吟幽壑寒。

丈夫藏九地，黄泉湿战衣。

伤痛不敢吟，留名署血巾。

——《血巾吟》骆观光

注:这是一名士兵受伤后与战友一起藏在地洞中，听着敌人火车坦克的声音写下遗书，伤员不敢呻吟，就怕引来敌人围剿，绝望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风王天籁率领长风军团直扑神农峰，建立野战机场接应后续空降部队，迫使大魔女王神农氏田带领所有预备队与他决战，留守武夷山的大魔国部队后路被断补给困难，只能通过小路和地道分散逃生，武夷山防线彻底崩溃。而在罗霄山上，天籁长风军团掠夺了炎帝的祠堂，吸引大魔国所有部队向此进攻。苏拉的主力部队趁机修建铁路和鄱阳湖造船厂，被拆成零件的军舰在这里被重新组装，装备有防雷网、防空快机和旋转砲台的铁甲舰占领了湖囗要隘，切断了阿姆河航道，上游大魔国的内河舰队很弱小，而下游淮海国的内河舰队也很难逆流而上夺回鄱阳湖恢复阿姆河航运，越来越多的舰船经由铁路进入阿姆河流域，胜利的天平向苏拉一方倾斜。天国三百年都没有攻下的要塞，大魔国最重要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在苏拉面前仅仅只坚持了一个月。

回过头来看，文心感到了一阵后怕，如果托尔当时能按照苏拉的指示彻底掌控军队压制忠于天帝的派系，至少可以拖住文心的部队，只要坚持到苏拉切断阿姆河航道，淮海国就将彻底崩溃，苏拉就将成为东方世界的霸主，历史走向可能就会有很大的不同。可苏拉并没有遇到这个假设，这是他的噩运，却是全世界的幸运。文心得到大魔国战败的消息后给有些慌乱的女王写信，他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让女王先沉住气收拢溃败的军队，暂时避开苏拉的兵锋，先展开游击作战减少损失。寻求速胜的苏拉肯定不会深入罗霄山打治安消耗战，而是必然攻击淮海国和文心打运动战，只要大魔国一直威胁苏拉的补给线，牵制其兵力，文心就能把苏拉和天籁的首级送到神农炎帝的祠堂内，告慰先贤在天之灵。

不过，在罗霄山世代生活的化外蛮族却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炎帝祠堂被毁的消息传来，罗霄山的百姓全部披麻戴孝火线参军，世界上唯有神农氏炎帝这一个伟人愿意善待这些蛮族，他们虽然与炎帝并无血缘关系，也未受过文明教化，但知恩图报和士为知己者死的朴素观念却让他们成为了世界上最偏执的战士。守卫炎帝陵墓的卫队全部阵亡后，附近的部落只留下年青妇女和孩子作为复兴的种子，男人和老人怀着殉道的狂热向罗霄山进发，许多部落武装甚至在进攻战中全部阵亡。在9月7日夜间，神农峰战役中，270名西瓯越部落的山民背着炸药包爬上悬崖，对天猫军团的战车部队发动突然袭击，由于蒸汽机耗能过大，天猫军团将那些坦克的主发动机关闭当成固定堡垒使用。第一批部落山民在跳下悬崖后冲进了营帐和洞穴中的天猫军团指挥部，爆炸引发了大火，天猫军团的军团长和37名高级军团死于大火或窒息，电台也被炸毁与外界失联。军团储存的煤炭㦓起大火，外围的大魔国部队立刻发动总攻，但此时天猫部队在山上倾倒火油，17吨燃烧中的油料阻拦住了进攻道路。但大魔国事先挖好了壕沟，将火油引走，大魔国冒着砲火用沙土灭火，同天猫军团展开激战。也许是天意，也许是燃烧产生的热气与灰尘导致了天有不测风云，神农峰上突然降下了倾盆大雨，迷信的部落山民认为祖宗显灵，在天猫军团忙着围剿西瓯越人的敢死队时冲过了火场，这些浑身着火的疯子吓坏了火场另一头的守军，占据绝对优势的南海国军队竟然丢下重武器逃命去了。大雨中各部落的勇士发出震天动地的怒吼，在包围圈中心的西瓯越敢死队则用缴获到的坦克、喷火器和空气砲拼死抵抗，有些人受了重伤自认为生还无望，竟然抱着炸弹跳到山崖下方的敌人阵地。

天猫军团本来还可以坚持更久，但当风王天籁与天猫军团失去联络后率领长风军团4万多人前来巡察，由于夜间的大火和烟雾，他们竟然误将山上的西瓯越人敢死队当成了天猫军团，天籁长风军团冲进了正在拼死抵抗的天猫军团，结果冲到一半发现痛击了友军连忙停止冲锋表明身份，可就在此时，大魔国已经围了上来。绝望的天猫军团抓着长风军团的天马想要逃离这个人间地狱，可天马根本无法在这样的条件下加速起飞，天籁在危急时刻做出了一个痛苦的决定，他命令所有天马骑兵冲散天猫军团向外逃去，禁止任何人营救友军，生死关头，有的人犹豫，有的人服从命令挥剑杀死了友军，长风军团离开后，天猫军团的士气瞬间崩溃，2.3万人向大魔国军队投降，2.1万人战死。天籁长风军团中有5672名骑兵拒绝了攻击友军的命令，善良的他们同意了天猫军团的投降行为，他们在砲火轰炸中重组队列，向大魔国发动了最后的冲锋，在枪林弹雨中全军覆没，其中只有260人被俘，虽然大魔国一方的阵亡人数高达12.3万人，但胜利依旧属于他们。

大魔国女王得知此事后决定同风王天籁谈判，她在天国阵地上空抛洒传单，声称要用阵亡的长风军团勇士的遗体遗物，交换被掠夺走的神农氏遗物，用被俘的长风军团勇士交换被俘的大魔国战士。消息传开后，南海国的其他军队开始痛骂风王天籁和所有活着回来的长风军团骑士，有些心理脆弱的骑士甚至寻了短见。9月10日，风王天籁宣布休战十日，归还了所有抢到的神农氏遗物，换回了牺牲者的遗体遗物，向女魔王家族和神农氏炎帝公开道歉，保证不会再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

260名长风军团的俘虏来到风王的军阵前表明态度，宣布不再效忠风王天籁和南海王苏拉，他们宁愿死在大魔国的战俘营内，也不愿再与罪人同流合污。在他们离开时，又有许多还有良知的骑士丢下武器加入他们的队伍，天籁逼迫督战队的队长阻止士兵叛逃，但那个队长当众举剑自杀，鲜血喷了风王天籁一脸，那天共有14360名骑士丢下武器走进了大魔国的战俘营，4.7万名南海国军队叛逃。直到那天，风王天籁才意识到，他和那个贪得无厌的暴发户苏拉是一路人。那些美好的伪装被现实的张力扯碎，骑士的骄傲如同金字塔中精心保存的木乃伊那样，接触空气的瞬间就腐化得面目全非。